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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半不辭貧病 母親患乳癌,那年我十歲,大弟九歲。母親有時夜半因疼痛難受,不斷呻吟,無法人眠。我與弟弟則須在三更半夜起來,走過黑漆漆的街道,到好遠的地方去幫媽媽請醫師到家來看診。 當時家境欠佳,經常無法如期給付醫藥費。向江醫生賒債乃成為常事。 在五、六十年代,偏僻濱海的通霄小鎮,路燈寥寥可數,海風吹得木麻黃窸窣響,尤其在夜半時刻,長夜行郊道總是令人心驚膽戰。但為了延醫替媽媽看病,愛媽媽的情,克服了年幼的我恐懼黑夜的心。 其實,那時最害怕的是三更半夜去按江醫師的門鈴,一來是積欠了江醫師不少的醫藥費:二來是很怕正在熟睡的江醫師不願出遠門,幫親母看診。而江醫師每次應鈴出來開門時,總是和顏悅色,慈祥地說:「弟弟好勇敢、好孝順,我拿了藥箱馬上去幫你媽媽看病……」 我親愛的母親抵抗不了癌魔的侵襲,隔年就往生了。然而江醫師對我與媽媽的恩德,我片刻不敢或忘,永銘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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